★羆 家 莊★

應是在進大學的第一個寒假結束返校之後，我心血來潮約了一眾好友同玩俗稱「
馬雜辣」的牌九賭戲，從此每年我們便總要緊抓春節的尾巴於學期之初擺桌聚
會，以麻將中的一至九餅加上四張白皮為賭具，與莊家比拼點數大小。由於此戲
節奏明快爽脆，過程扣人心弦，緊張刺激，每一回翻牌都能引動幾家歡樂幾家愁
的情緒，常令狹窄的宿舍充滿贏錢的開懷大笑和輸錢的碎碎怨嘆，歡騰熱鬧以
極。

人說「小賭怡情」，因為是輪流作莊，自由下注，大伙兒參與感十足，總會不自
覺地紅著臉，搓著手，扯著嗓子替自己吶喊，為莊家注衰。再好的同學、再老的
兄弟一上了賭桌也均如包黑子斷案般的六親不認，人性畢露，笑料百出，此內的
奇言妙語、光怪行徑真是一部二十四史也不及備載。

畢業之後，這樣一個逸趣橫生的新春賭約被我們幾位當時發起的「開桌」元老熱
心保留了下來，漸漸成為各奔東西的同學們一年一度的難得聚會，眨眼已邁入第
十個年頭了。老傢伙們從當初的學生都升格為社會人士，賭戲的場地也由我那侷
促的雅房換到了朋友購置的新居。然因某些舊人身在遠地，儘管心嚮往之卻無奈
道阻且長；某些忙於事業實是不克分身參與；某些年歲日長不復從前的輕狂豪
氣……，賭況大遜早先的客滿為患，座無虛席，使我打算辦完今年的賭局便金盆
洗手。

在此特別為文感謝多位曾經同桌一賭的朋友：Uncle十年如一日的熱中支持，吉
叔、二哥輸贏不改其樂的親和風度，舵主、老頭拿到斃十比拿到豹子還高興的
「松鼠式」笑聲，偶像、副官越輸越猛的下注膽氣……，還有不惜遠從花蓮趕來
赴約的阿ㄌㄨㄟ，為了顧全義氣忍痛掏錢的Kevin，莫名其妙每次都贏的灰姑
娘，自備秘書（黨長）共襄盛舉的ㄇㄧㄠ　，輸錢付帳時仍保持微笑輕語的丫
鬟，自稱賭仙但屢屢皆輸的安達，總是在旁「佛眼」相看並幫大伙兒張羅吃喝的
發哥……，以及所有如曇花一現的其他老友們。你們帶給我的無窮歡樂與無盡回
憶將永遠迴盪在我的耳裡，正像那喜慶的隆隆炮聲，歡然的鑼鼓轟鳴，在每個嚴
寒的仲冬時節為我提前送來初春的溫暖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