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羆 家 莊★

「每年深秋 我總要說 Happy Birthday 祝福你 而這首歌 Just for you……」

帶著風的秋陽曬濁著教室前的水泥走廊，透過厚牛仔褲仍然不減它的火燙。日光
烘烤著吉他的音箱，激化原本清亮的歌聲越發高亢。

什麼Just for You！其實只有Me，縱使真的唱到了「你」，那也不過是作為被
「我」所看順眼的「你」，絕非原屬獨立個體的「你」。而所有的嫩仔都該學會
接受和欣賞這樣冷然的調性，否則就表示你是個雖有潛力但尚待調教的雛鷹。先
閃去一邊好好見習吧！看誰哪天心血來潮再施捨一點空閒，給你幾句故作玄虛，
不著邊際的同情指點。

「怎麼才能讓我告訴妳我不願意 教彼此都在孤獨裡忍住傷心 我又怎麼告訴妳我
還愛妳 是我自己 錯誤的決定……」

沒啥錯不錯的，就算有那麼一丁點類似悔恨的感覺，也總悄悄隱藏在歌詞的意境
中，鼓足肺活量藉勢大聲飆出口。能承受的，不能承受的都得忍耐，悲壯的情懷
最可烘托硬漢的氣概。

不必耗神為每個純粹圖爽的決定都編上冠冕堂皇的理由，行禮如儀是大人們的虛
偽，少年人不來那套，也不屑那套，縱使最後鬧得兩敗俱傷，誰也不知究竟爽了
誰又何妨？反正七點的台北容易引發多麼深沉的孤獨，連老師都不一定懂，他們
只在意「city」有沒有拼錯。

「For you, my dear friend, I'll be always on your side 當你很想遠離痛
苦尋找愛 With you, my dear friend, 越過高山和大海 勇敢面對危險 We'll
on the road again……」

家是水火同源充滿極端與壓抑的密窟，讓人欲想逃脫欲找不到出路。愛情則是紅
豔美麗的玫瑰，散播醉人的芬芳與刮刺心靈的痛苦。唯獨朋友像杯無價的醇酒，
應著人的喜怒哀樂改變它的滋味。無論是悶在山風吹不落雨的夏天，亦或輾轉於
春雷敲不醒的夢魘，難兄難弟的支持與陪伴永遠能讓驕狂卻脆弱的自信堅實如
鐵。

「妳說等待 是一生中最初的蒼老 在每個想念的分秒 刻畫妳輕輕的眉梢 而憂鬱
的妳 就願意 願意如此蒼老……」

現在就談蒼老，會不會太早？未來有半個多世紀等著大伙兒慢慢去老，故此究竟
是老在等人，還是人在等老呢？

妳不喜歡等待，因為等待總會加深思念的濃度，使其愈發不可稀釋，但妳仍願意
將柔弱的身軀支靠著冰涼的欄杆，引頸遙望，盼著一個能用眼前的虛幻幸福緊緊
蒙蔽妳的雙目，使妳完全放棄思索來日的身影。妳不知道的是：那人也正站在遠
處，用結實的背肌摩擦著欄杆，思念妳的思念，等待妳的等待。

誰說英挺昂藏的少年不會情入愁腸呢？只是不能讓妳看見，也不會讓妳看見罷
了。然而事實上，他的兄弟們已經聽他反覆炫耀了千萬遍妳對他的溫情與關懷，
且大家都很明白，他的每一次誇口皆象徵著對妳多一分的依戀，遂此儘管耳朵都
聽到長了老繭，仍不吝嗇給他些許捧場的艷羨。無所謂，這樣的心情他們彼此都
很瞭解，人可以倒，心可以碎，但傲氣絕不可缺。

「夢想在左手 朋友是右手 未來才會變得有看頭 軟弱的時候 我不會低頭 多麼
幸運和你一起走 明天的天空因為有夢有朋友 心靈的翅膀才會飛得久……」

在夢裡的白鴿腳上繫牢兩條黃絲帶，請牠送一條給從前的你，送一條給二十年後
的自己。雖然此兩點的距離或許將遙不可及，致使兩位收件者均大感不知所措，
但在握著黃絲帶的恍惚瞬間，希望仍能想起對方的隱約輪廓。而那個促使各奔東
西的真正原因嘛……，就任它繼續埋藏於音符之內，迴盪於一九九五年教室前的
長廊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