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羆 家 莊★

其實發哥老早就向我提過這樣的建議：因我本身的條件所限，要從事傳統視障那
種純粹的筋絡按摩肯定會相當吃力，不妨涉獵一些西式的芳香療法，一方面可旁
徵博引，豐富臨床的服務內容，一方面也可有更多元的選擇，找出當下我與客人
最適用的施術方式，既能緩解客人的酸痛，又不會弄得自己太過疲累。只是在試
聞過舵主收藏的一些精油後，那所謂花花草草的「芬芳」，讓我大生有損「浩然
正氣」的疑慮，縱使是木質的「雪松」，其呈現的氣味非但沒有我既定印象中的
松木香，反而還帶著……我說不太上來，暖甜暖甜，彷彿一位因過於熱情遂顯得
有點矯作的中年老闆娘，「木」得不很厚實。雪松已然如此，更遑論岩玫瑰、薰
衣草、茉莉……等，光聽名字我便興味盡失。

然則，不愧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老莫逆，舵主識我之深，恐怕連我都沒她瞭解
我自己。精細的她明白我比較講求效率的務實個性，於是從應用度高，氣味又多
能為大眾所接受的「茶樹精油」帶我入門－先是教我塗抹在一些不慎刮擦破皮的
小傷口，藉其特殊的抗菌力有效避免患處感染發炎。接著她又指點我按比例以酒
精和茶樹油相互稀釋，裝在噴瓶裡做成浴廁的清潔劑。此外，早晨起床盥洗時，
滴幾滴茶樹油進水中用來漱口，不但可潔淨口腔，還能讓我的嘴破加速痊
癒。……

考慮到某些氣味為我所退避的精油，事實上對我的免疫系統及日常生活都頗有助
益，舵主不厭其煩地對我解說了一點精油間的簡單化學成分，以此作為基礎，謹
慎選擇幾種不同的精油與植物油相融調配，最終的複方成品即能散發出大異於原
本單方的奇妙香味。

「很像做酒齁？」舵主說。

「對！」我歡然附議。「而且我還可以把自己喜歡的味道作成沐浴乳，以後就不
怕再買到香味不合我意的產品了。」

「嗯，要記得注意一下精油稀釋的比例！你可以做瓶有『浩然正氣』的沐浴
乳。」

我們不禁齊聲大笑。

我忽然懷念起小學時捏黏土的美勞課，那種隨性的自由聯想，恣意的塑型創作，
與按圖索驥地改裝電腦硬體卻是兩種不太一樣的手作工程。儘管結束後都有著無
比欣喜的成就感，但「改裝」是在原有的架構中重組更新，而「創作」則是無中
生有，甚至是將某種無形的心願實體化，更令人為之著迷。可惜我如今每週僅存
一天的休假，沒辦法全心投入鑽研玩油。不過換個角度說，這也大幅降低了我荷
包失血的速率。